问答(第1/2 页)
如果未来的皇帝是女人,甚至数代皇帝都是女人,未来的女人就如同现今的男人,那么这一切就合理了。
譬如那如今听起来略显别扭的“养男司徒重”,或许将来养子指的是女子呢?
越是这么想孟姜越发肯定符云就是那水镜中的元太.祖文皇帝,不由为自己的决定雀跃起来,作为微末之时就追随符云的家族,一旦符云成事,她家的前程还会差吗?
孟姜难得失了稳重,符云却转头冷下脸半威胁式叮嘱屋中众人:“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我必杀尔等!”
侍从小心应承下来,生怕现在就被符云拉下去封口,却听符云放缓了语气:“你们能在此处侍奉,已然是我心腹之人,若为了这些事伤了彼此情分岂不可惜?今日的水镜还是太过骇人,旁人还能不看,我留你们在此却不得不看,午后你们去账房一人领五匹绢,好好压压惊。”
一番话连消带打,众人无不心悦诚服,符云看向褚川,笑道:“长平且在此稍待,我送孟姥回去。”
褚川抬手示意她随意,孟姜推辞不得,只能由着符云将她送到了官邸的大门口,却再不肯让她送了。
“水镜神来之笔,县中各处只怕人心惶惶,老身归家安抚族人,云大令公务繁忙,还是留步吧。”
这话句句在理,符云颔首应下,目送孟姜离去后方才回身。
褚川正在整理这次的笔记,见符云进来,下意识正襟危坐,看得符云一笑:“长平何必如此,我还以为这几日下来,我二人已经称得上熟悉。”
“川自知大令仁人君子又不乏雷霆手段,然只是这些却不够。”
终身大事,谨慎些多正常。
符云瞧着他只集中精神这一会就开始苍白的脸色,让人给他冲了壶蜜水过来,又命人在外守着,这才敛容道:“我方才所言,长平似有疑?”
“上下尊卑周公之法,因因相循由来已久,大令何言等贵贱?”
“相较而言,世间资财有限而人无限,因此人必然为了争夺资源活下去互相争斗,占据更多资源者地位高,占据资源少者地位低,这是不可避免的。”
符云并未因为褚川是古人就随意糊弄,而是十分有诚意的从头开始解释。
只要私有制和政府还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别就不能消除,掌握更多资源的人就拥有分配的权力,自然就有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资本。
就如同“公”字,最初的意思是负责分配的人,却在后来的演化中被套上各种属于权力者的光环。
符云自觉没办法短时间内消除这种现象,但她可以尽力遏制。
“至少生而为人,总该有最基本的权利,譬如生命与安全,不受奴役和酷刑,言论自由,获得工作和教育,人人有权不受歧视地享受这些权利①。”
理智告诉褚川这是天方夜谭,感性却让他心里泛酸,不舍得对着符云泼冷水,他斟酌半晌,终是吐出来一句话:“这太奢侈了。”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狠下心,褚川又重复了一遍:“这对百姓太奢侈了,云大令。”
符云满不在乎地摆手:“这必然不是一代之功,可若是日后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长平觉得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怎么可能不好?
他是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寻常农户,能读书识字全靠自己天资聪颖受到了县中小吏的赏识,之后辗转各处求学更是受尽了冷眼,随着族人乞食至邺城时若非侥幸得人相助,只怕当时便死在邺城戍卫的刀枪之下。
若是如符云所说,他,以及他那些同样受灾的同乡,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背井离乡十不存一的地步。
符云从褚川的沉默中看出了他的回答,遂坚定道:“既然觉得好,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做?”
“如何做?”褚川问。
“自然是立法和制度设计。”
季风气候下时常发生的水旱蝗灾要求这片土地上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但这个中央是什么形式就值得商榷了,既然已经有了系统这么大的金手指,她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开启民智,而后限制皇帝权力,搞一下民主集中制的迷你版。
符云隐去系统不谈,将她的构想说了,这固然不成熟,但要说完全没有可行性也不尽然,至少在褚川看来,只要符云这个开国皇帝能舍下乾纲独断的诱惑,她的子孙也很难挣脱她这个祖先留下的制度框架。
这和符云的想法不谋而合,哪怕在她的前世,只要是个稳定的政体,就要面对“祖宗之法不可变”的窘境,如某知名不具西方大国,即使被枪械制造商上了“大人时代变了”一课,还硬挺着不禁止私人持枪,不正是因为立法者的“祖宗之法不可变”。
换到古代就更是如此,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政治实体的施政惯性。
褚川不知道符云心里在想什么,他最后一次询问直指问题核心:“若真有功成那一日,大令能舍得下唯我独尊的权力?”
普天之下哪有主动往笼子钻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