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修】(第3/3 页)
马车缓缓停下,吃饱了酥酪的曲知意率先掀帘,干脆利落地跳下去,又回身踩着轿凳朝曲瑶镜伸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三姐姐,我来搀你。”
这狗腿子似的模样,把候在门边的觉夏逢春逗得失笑,曲瑶镜更是无奈,她也摸不准为何曲知意这般亲近她,见她便围着团团转,赶也赶不走,比曲玉衡这亲兄长都要上心。
“你这矮敦子可莫害得三姐姐跌倒,”说话的是三房长子曲有信,才将将十二,正在国子监读书,恰巧端午官学放假,今日便随着一同出来了。
说着话,曲有信便将曲知意旱地拔葱似地提溜开,给曲瑶镜让路。
曲瑶镜借着觉夏的力,从马车上下来,就近便是齐国公夫人早早定好的画舫,赛道在河岸的另一侧,这边多是达官贵人观赛的画舫沿岸停靠,故而相对于对岸的热火朝天,这边便很是清净不少。
她将视野放宽,才发现,就连平日里不通人的城墙上,也破例占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曲瑶镜颇得趣味地随意打量着,突然眸光一凝,城楼上,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径直撞进她眼底。
她只能依稀看清那人穿了件苔绿长袍,立在看台上翩然如风,身侧人群来去熙攘,唯他一人茕茕孑立,遥遥望去,宛若一捧凛凛枝上雪,孑然出尘。
与曲瑶镜一般戴上幂蓠的曲韵浓,也被侍女翠屏搀扶着下来,烟霞色的帷幔遮挡了她眸中的新奇。
她虽自幼长在京中,但并不常出门走动,更遑论龙舟赛这样的场合。
曲瑶镜的痼疾是秘密,但寿宁长公主与曲家大房有怨,连带惹圣人迁怒的事却人尽皆知。
何人敢与圣人厌弃的门户走动?
自那以后,因寿宁长公主下降而门庭若市的齐国公府骤然冷清,以往与徐氏走动的人家更是避之不及,偌大的国公府仿佛死牢。
若非后来羌族犯边,齐国公带着曲玉衡在北疆一战成名,曲家大房怕是要在整个勋贵圈里销声匿迹一辈子。
“日头有些晒人,去舫上避避荫罢,”一下马便被同僚拉去寒暄的曲玉衡终于脱身折返,他看了眼不知何时停靠自家马车旁的青蓬马车,皱了皱眉,却并未放在心上,提着食盒走向曲瑶镜。
曲瑶镜被曲玉衡的声音召回了神,后知后觉自己竟对着个脸都看不清的男子失神失魄,可等她再抬头看过去时,城楼上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
曲瑶镜只能按下心底异样的怅然若失,在逢春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上舫梯。
舫梯并不很稳,曲玉衡担心她落水,就落后一步跟着,发觉曲瑶镜披帛曳地时,他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将披帛捡起执在手中。
直到曲家人尽数上了画舫,那辆无比安静的马车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与毫不起眼的外表相比,马车内却极尽宽敞奢华,蒲团矮几,博山炉燃着香,冰盆里浸着瓜果,最里甚至有一方青玉矮榻,榻上坐着位华服簪花俏美人,只那美人柳眉倒竖,面上一派狰狞。
才摔了杯盏仍不出气,她一气之下,将几案上成套的白玉茶具尽数扫落在地,死死看着满地狼藉,恨声:“他竟替她挽裙裾?”
她恨得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娼妇!”
侍女无不哆嗦地跪在她脚边,有胆大的颤声道:“殿下莫恼,依奴婢愚见,不如召曲家四姑娘来,一问便知。”
她一脚将侍女踢开,双眸红似血。
“去把曲韵浓给本宫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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