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1/3 页)
某年某月记不清了,大概率是十五岁春夏,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
周星野的叛逆期,从夏入秋再到冬,几乎蛮横地霸占了整个初三,沈亦安不该在那时撞到她的枪口上。
“好啊,吸烟。”
操场靠近林园废弃的一角,乱石堆叠杂草丛生,女孩的出现不合时宜。
她站在石阶上,褐色格子校裙及膝,马尾扬起风的高度,艳丽的笑容满是猖狂得意。
银白色单反的光折射而过,十分碍眼。
球鞋碾过烟蒂,沈亦安伸长胳膊去抢。
躲闪之间,周星野不小心被凸起的石块绊倒,相机脱手摔成两半。
她暴怒爬起,甚至未顾忌校裙撕扯开的,一个暧昧令人无法直视的裂口。
沈亦安迅速偏过头,神色不明。
也这才给了她机会,将他一把推倒。
戾气上涌,他冷着面孔抬头,却在刚好撞见她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失了声。
为什么哭,连周星野自己都不知道,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恰恰相反?因为在乎的太多,所以最后什么都抓不住,以至于十五岁,他们的十五岁,成了只有依赖自尊,才能活下去的年纪。
争吵的最后,两个人同时被叫家长。
沈露不敢相信,从小到大,沈亦安都是个谦逊有礼的孩子,来往夸赞不绝于耳,有时连她,也会惊讶于他过早的成熟与稳重。
如此幼稚地同一个女孩置气,还是第一次。
但她是个一向开明的母亲,从不过分指责。
沈亦安的道歉是自发的,态度诚恳,对比周星野被揪着耳朵强迫,这场闹剧好像变成她一个人的撒泼幼稚,像个小孩。
怎么还能说,他不是故意的?
回到家,周星野被周勇江罚处一个月生活费,以赔偿同班付新宇相机。
沈亦安则被沈露单独叫去房间,不知聊了什么,但自那天起,他再没碰过烟,而对她的态度,与其说有所缓和,不如说越发趋于冷漠的无视。
周星野单纯以为,抓到了他的软肋,早熟的孩子终究一样畏惧家长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是沈亦安第一次碰烟。
还没尝到味道,便被她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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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现实的让人猝不及防。
“你不识字吗?”
昏暗巷子里,周星野费力踮起脚尖,却堪堪只能够到他手腕。
男生右手高举,低沉的嗓音同夜色一样冷漠,“不知道周叔叔识不识字。”
“你敢告诉我爸你就死定了。”她炸起毛威胁。
沈亦安似笑非笑,“你可以试试。”
如果这是一场新的对垒,即使千万个不服,周星野也只能认输了。
“烟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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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膏泡沫吐在洗漱池,被水流冲走,恢复洁白如初,大脑却依旧混沌着。
玻璃镜里,黑眼圈挂在少女白皙娇嫩的脸上,突兀且苍白。
周星野失眠了,原本只是担心某人告密引来周勇江的连环夺命call,回忆却见缝插针,想了很多,又什么都不剩。
醒来第一件事,点亮手机屏幕,没有未接来电。
庆幸沈亦安最后一丝人性还未泯灭。
穿戴好下楼,料理台只剩一份牛奶和三明治,以及一个密封好的午餐饭盒。
沈露从身后绕过,淡雅的玫瑰香味环抱四周,同她酒红色的口红和鱼尾裙相得益彰。
“今天我应该晚些回来,晚饭你们自己解决。”
沈露不是会屈居于室的女人,这一点,周星野早就见识过了。
她的爸爸周勇江,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的建筑商,据说年少时也曾风流潦倒一事无成,但胜在为人爽利广擅结交,抓住一次机遇,从籍籍无名的厂工到老板再到投资商,几乎少有坎坷。
事业风生水起,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出差是家常便饭。
沈露的前夫,也就是沈亦安的继父,据说是他生意场上的结拜兄弟,也是他曾经失联多年的同学,之后往来密切,水到渠成,他们更成为周星野从没谋面,却占据名义上的“干爹和干妈”。
不过生意场上风云万变,干爹的一场意外去世,导致沈露负债,几近束手无策。
为了报答在她窘迫之时,周勇江给予的帮助,更是应他还兄弟恩情的恳请,沈露走投无路之下,最终答应搬到一起同住,代替常年出差的他,来照顾孩子们。
生意场上的恩恩怨怨,周星野不懂,但替别人免费看孩子,简直荒诞至极。
原以为没有女人可以忍受这点,再浓的恩意,再深的友情,也会在距离和时间中消磨殆尽。
但后来发现,她错了。
所谓人以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