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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经逗
“无事否?”沈鸿影听到响动,侧头问张月盈。张月盈摇摇头,但沈鸿影见她秀眉微微蹙起,泪珠似在眼眶里打转,便知她在扯谎。
还真是娇气。
他叹了口气,略微拱手,对香衣云鬓的众位命妇道:“还请诸位手下留情,饶过我们。”
“哟-一襄王殿下这就心疼新妇了?”命妇们调笑道。手里却半点情面都不留,花生果品宛若疾风骤雨般朝沈鸿影招呼过去,落在张月盈身上的唯有两三粒而已。张月盈冷眼瞧着他的狼狈样,团扇遮掩下的嘴角翘起,漾出一抹偷笑,愈发明眸善睐。
直到盘中的果品砸完,她们才堪堪放过沈鸿影,转而催促起张月盈快些却扇,而后沈鸿影接连念了几首诗,张月盈皆摇头不应,就是故意要为难人。“新妇还是放过新郎罢,也叫我们瞧一瞧你是何等花容月貌。"有人半是笑闹半是劝说道。“清水映芙蓉,红烛照玉颜。良人何灼灼,罗扇掩华光。”沈鸿影思索少顷,继续念道。
"襄王殿下这是在夸王妃长得好嘞!"室内一片哄笑。声声催促里,张月盈施施然除去团扇,烛光照映下,粉面含羞,肤白胜雪,眉如远山,朱唇含笑。本就出色的容貌为浓妆华服所衬,愈发摄人心魄,眼波流转所及之处,观者无不噤声敛息。
沈鸿影静静望着她,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惊艳,直到端着喜盘上前的女官轻咳一声提醒,他才回过神,又变回了神情泰然的模样。
女官将两瓣红漆葫芦斟满美酒,分别奉予二位新人。张月盈抬袖掩面饮过,酒的味道极冲,一尝遍知是积年的女儿红,可惜着实不合她的口味,一杯饮尽,只觉舌尖刺辣。自衣袖缝隙间窥去,沈鸿影面色分毫未变,她只叹佩服。
女官接过饮尽的葫芦,合二为一,用红线牢牢缠紧,最后各取了他们一络头发,掺入红线编成一缕。“合卺结发,夫妇恩爱,永结百年。
"
宗室命妇们满脸含笑,瞧一眼姿容如玉的新郎官,再瞥一眼窈窕无双的新妇,暗叹好一对璧人,得了二人敬的三樽美酒,心满意足地退出新房。
红烛暖帐,灯影摇曳,寝室内鸦雀无声。半晌,沈鸿影瞥过一眼张月盈,而后飞速移开视线,直直盯着墙上的大红喜字,轻咳两声,语气僵硬:“婚仪繁琐,王妃辛苦,还是早些歇息为好。”说完,他旋即下榻,就要同逃一般离去,却觉身后一滞,回身低头,只见张月盈微微歪头,满脸无辜地拽住了他的袍角。
“还有何事?”沈鸿影满脸无奈。
张月盈眨巴眨巴一双秋水剪瞳,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不知殿下如此急切,要去往别处,是对妾身有何不满吗?亦或是衮服沉重,殿下要去换衣沐浴?"说着,她目光游离,久久停顿在沈鸿影身上,自上而下扫过。
沈鸿影被她看得整个人都不自在,攥着衣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耳朵尖微红。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真是不知羞耻。
沈鸿影绷紧了面皮,解释道:“按例前院尚有酒宴,我需易服赴宴。”
张月盈轻轻“哦”了一声,悻悻放开手。看着沈鸿影落荒而逃,钻进黄花梨螺钿四时景屏风后的后罩房,张月盈终于“噗嗤”笑出了声。“鹧鸪,杜鹃,你们瞧见了没?刚刚他脸上的表情.....真是不经逗。
“姑娘,你刚刚可吓了我们好一跳。”鹧鸪心有余悸,自家姑娘刚才那样逗弄襄王殿下,她只担心要是襄王恼了可怎么办才好。
张月盈不以为意:“因他之故,我受了整整一天的罪,我就是逗逗他怎么了?”
他又不会缺斤少两。
一日的各种繁琐仪式拜礼下来,张月盈腿脚都麻了,她同两个丫鬟笑闹着,欲要起身,一个不稳,头上的凤冠卡住了头发,滴溜滴溜的疼意从发根冒上来。“快,帮帮忙,把这个该死的头冠摘下来。”鹧鸪和杜鹃上前,轻柔地将凤冠卸了下来,张月盈顿觉脑袋轻盈了不少。
沈鸿影亦除去了礼服,换了身大红常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面色已然瞧不出先前的窘迫。他迈步越过对他行礼的鹧鸪和杜鹃,对张月盈道:“王妃先歇着,我去前面宴客。"
张月盈颔首。
乖乖巧巧,一点也不似会戏弄人的样子。屋外的侍奉的丫鬟女官躬身目送沈鸿影离开,私下交换了眼神。襄王殿下待新王妃十分温和,她们需打起精神将人伺候好了才是。
屋内,张月盈褪去翟衣,换上一身银红的富贵如意纹浮光锦大袖衫,重新梳了同心髻,偏凤步摇凤口处衔着一条珍珠珠链,垂落至肩,折射着润泽的光泽。鹧鸪对外招呼了一声,几名丫鬟拎着巨大的食盒鱼贯而入,安排起了席面。菜色不是宴席上的那般大鱼大肉,更多的是清淡的甜粥小菜和各色茶点果子,俱是江南风味,摆了满桌。
为了不在婚仪上闹出笑话,张月盈被大舅母韩氏严格管束,仅在晨起时用了一碗浓稠的八宝燕窝粥,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水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