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第1/4 页)
天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赫舍里自然是不认的。
不过,她此刻也察觉到,康熙每日饮用的西洋葡萄酒, 怕就是在景仁宫内出了差池。可酒窖的钥匙一向都由逢春掌管,寻常的宫女太监根本接近不得。
景仁宫内,有近身侍候的人被惠妃收买了?
赫舍里压下心中疑虑,眼含警告意味地凝视了惠妃半晌, 坐到了暖阁榻前。
“梁九功,去请御医们瞧瞧皇上没用完的西洋葡萄酒。若此酒果真有毒, 可见是有人要借本宫的名义行大逆不道之事。至于到底是借刀杀人, 还是自寻死路, 皇上醒来之后自有定夺, 还轮不到一个妃位骑到本宫头上来!”
事情真相未明,自然谁也不敢得罪中宫。
惠妃讪讪立在边上, 也不吭声了, 心里头却实在有些着急。
她是让大阿哥给酒里头加些料,可没想到, 这孩子竟敢用了能要人性命的剧毒啊……如果不能就此栽在皇后头上,叫皇上醒来彻查此事, 她跟大阿哥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 御医们就确定了:从景仁宫酒窖里拿来的所有酒,都被人下了毒。
胤礽恰巧也在这时候赶到。他扶着皇太后坐在外头明间宝座上, 将事情原原本本用满语解释了。又问:“梁公公, 汗阿玛如何了?”
梁九功回禀:“万岁爷服了太医的药,这会儿已经平稳许多, 睡过去了。”
胤礽又跟仁宪太后转达了康熙的情况。
片刻, 便有如意嬷嬷进去传话:“太后说了, 皇上的状况既然稳住了,一切就等他醒之后再做定夺。现下以龙体为重。”
宫中如今只有这一位太后,虽然是个不通汉话的蒙古女人,可出身科尔沁草原,又深得帝王的尊敬,时常去宁寿宫请安,便也没人敢忤逆这份决定。
当日午后,康熙便被御前行走小心送回了养心殿。
而赫舍里也才得以脱身,回宫好好自查一番。
*
景仁宫内。
夏槐和季明德早早得了消息,将宫人们都喊来,聚在正殿外的前院。
赫舍里由逢春扶着,坐在月台前的酸枝木扶手椅上。将底下的人粗略扫视一遍后,她露出一副和气又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意。
“今日之事,你们该都知晓了。”
“本宫自问对景仁宫宫人从未苛待,旁的宫里有的,你们都有;旁的宫里没有的,年节也会走私库赏赐下去。却没想到,这般厚待反而叫有些人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打算卖主求荣、更上一层楼?”
赫舍里冷笑一声:“本宫不知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今日你若站出来也便罢了,若还要做个背叛旧主的小人,中宫绝容不下你这条命。”
说完这话,她故意停了片刻。
底下无人冒头。
赫舍里便侧目看向逢春,吩咐道:“皇上虽还未醒,咱们却不能不给个交代。明日一早,你将景仁宫与延禧宫的宫人全都交送慎刑司发落,一日查不出背叛之人,便一日不得回来。”
院中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大都是哭诉着:“此事与奴婢绝无干系,求娘娘垂怜。”
唯有一个人不同。
季明德的徒弟——仁喜紧了紧拳,俯身叩首喊道:“娘娘,酒窖的钥匙咱们等闲接触不到,只有逢春姑姑一人把守着啊……”
赫舍里千算万算,根本没想到头一个蹦出来的会是仁喜。
她定定瞧了仁喜片刻,垂眸自嘲一笑:“你说的极是。所以逢春、夏槐、包括你师父季明德,本宫一个不留,全都要发往慎刑司。这般你可满意了?”
仁喜面色惨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赫舍里不再看他,肃目扫过众人,轻飘飘道:“今日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都仔细琢磨着。本宫乏了,退下吧。”
夏槐屏退了宫人们,撩起帘子迈进正殿,反手将槅扇门关上。
季明德已经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赫舍里坐在南窗下的炕边,伸手叫逢春扶他起来:“好了,连我都没想到是仁喜,如何能怪你。”
季明德却给了自己两耳刮子:“是奴才没教好,奴才愧对娘娘信重。”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赫舍里笑着摇摇头,“今日总算是明白了这话。”
夏槐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了季明德。叹道:“十多年前,揪出阿哥身边的孙嬷嬷与其夫婿凌普时,仁喜还是个破口大骂‘白眼狼’的小太监,可算得上是忠肝义胆。如今怎么……变成了他最瞧不起的人?”
逢春已经斟酌许久,还是开口提起一件事。
“娘娘,奴婢听说,仁喜当年进宫时与一个同乡的小宫女相互照应多年,后来被娘娘救下,又认了季明德做师傅,日子才好过起来。他也算不忘本,见同乡的丫头还在浣衣局做苦差,便不时送些糕点药材过去。只是,这几年却没再听他提起了……”
赫舍里霎时便将一切都